介疾:到不了的都是远方,回不去的叫家乡
辞去公职去过另一种相对更不稳定的生活,这样的选择需要勇气,也需要底气。当介疾走出所谓的舒适圈,他收获的是更多亲近自然的机会、更多值得回味的经历,这些感受丰富着他的日常记录,也在记录的过程中不期而遇。
与创作不期而遇
Q:我们看到的你现在所呈现出的水彩作品中有着一些传统的东方审美趣味,这种面貌是怎么形成的?是否缘于你对国画或水墨画的喜爱?
A:爱啊,我太喜欢国画了。我是画水彩,但我个人很讲民族性,就是我的画水彩要让人看出这是中国人画的水彩的感觉,并没有把水彩当成一个外来的画种或哪个画派,水彩就是一个工具,它就是你用它来画你自己想画的一些东西。
《小花丢了》,纸本水彩,12.5X12.5cm,2021年
A:我觉得如果说能把绘画玩到很老的话,还得是我们中国画。中国画画的其实不是这个物像,更多的是你的内心,而且笔墨的挥洒就像是你整个人脉搏跳动反映在纸面上的那种感觉。这个就好玩了,脉动不止,笔触不停,哈哈哈哈。像我们学习的西方学院派绘画要讲光影、造型,你还是要跟着这个实际的物象去走,但是我们中国画就完全是自我心境的反射,我觉得这个玩一辈子没问题,因为人很善变嘛。哈哈哈哈哈。
Q:你的绘画其实无关大面积大创作,更在乎的的是表现更真实的生活日常,从小小的生活点滴或一些事件来组成你绘画的所有的内容和方式。能够看到你随手就画,描绘一些食物、身边的小物件、或者是路边的风景,为什么对这些抱有那么高的兴致呢?
A:这就是我的生活,就这样。普通人,普通的生活。能不能打动别人其实就是取决于你画什么和画给谁看。一些重大事件我们很难亲历或直接感受,当然如果有体会有感触也可以创作。
A:比如疫情期间有些事件我也会有情绪波动,就像那个小朋友被关在家里然后医务人员去发现他的那个事件,我当时20分钟就画完了那一张画,就是感觉那一瞬间被那个点激发到了马上就会画出来的,我自己觉得已经把我当时的感受记录下来了。自己激动的不行,把这份激动留在纸上,至于别人看了啥感觉,这个我就做不得主了。但像这种事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我也不希望天天都有这种事,普普通通挺好,普通就剩这些日常了。
Q:所以其实你画这些东西对你来讲更多的是顺其自然?
A:是的,其实我想说的应该是一种顺其自然吧,像我和介疾或者是介疾和我,可能我也没有一开始就去设计他怎么怎么样,或者接下来会怎么样,我没有一开始的设想,反而好像挺好。一旦你有一个时间界定和预期目标,好像就是你有个期盼和渴望,如果没有达到的话你就会失望,就像我经常说的,活到死...哈哈哈哈。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和自然多亲近,要在生活中去慢慢感受所有的变化,如果缘分到了那就不期而遇。
A:就像今年的桂花开的晚一些,因为今年一直不冷,桂花就不开,冷下来了,桂花开了。这就像一个老朋友,它说它每年规定好我们这个时候相约要见面,但它没来,你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然后你盼呀盼呀,它终于开了,今年又看到桂花了,那我就去感受它、去画它,然后我明年再盼着它在那个时间又开了,然后再去画,可能一年过去了,又会有新的感受。
A:像桂花、芙蓉花它俩一起开了,天再冷一点腊梅、山茶也开了,在南方把黄酒一热,屋里看着花然后画一画那种清冷,有些北方人受不了南方冬天的湿冷,其实我就觉得这个冷你就是要去感受,大家现在就是把自己弄得太过安逸了,空调地暖,生活中各种智能家居来增加便利,我就觉得如果所有东西都很智能的话,那你节约了这些时间你干什么了呢?以前这些事都是你自己要去做的要去经历的,你看你省下这么多时间,其实你并没有感觉你闲下来。
“我”与“介疾”
Q:“介疾”这个名字有什么用意或者背后故事吗?
A:我为什么叫介疾,有个原因是我的名字太大众了,出处“介疾有喜,商兑未宁”这是一个卦象,我一个朋友帮起的这个名字。他说“你在好的时候不要忘记你不好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你真出名了,你一定要记得你没有出名的时候,你所做的那些事。”我觉得挺好的。其实每个人对介疾他都会有自己想象的一个样子,很多人在心目中可能介疾是一个他想象的一个样子、他努力的一个样子、或者是一个美好的样子。只不过我自己,我身边的人都在为这个介疾在努力去做一些事,包括你们。但我还是我,我可能是为了让这个介疾好一点,让他做的事情好一点。
Q:你辞掉教师公职开始这种没有牵绊、没有条框的生活,应该还是要下很大决心的,可以讲讲这段经历吗?
A:我是没辞职的时候就想着要辞职,当时也想了各种辞职后的惨状,后来发现现实比你想象的惨多了,辞了职之后在山里面生活了一段时间,做芳香事业。后来我又离开了山里,也是一个偶然的夏天,我师姐说让我给她画一把扇子,我就开始画了。发到朋友圈,很多人喜欢,就在朋友圈里画扇子卖,当时卖扇子的人不多,就那种团扇。当时卖的还可以,六年前,但这几年画扇子的人太多了,不过我还在卖扇子,画扇子挺有意思。
A:后来听说一个国家艺术基金项目,我就报名了,很幸运,入选了,包吃包住在那里学习画插图。再后来就约稿,和图书编辑一起合作出版了第一本书,然后就开始当插画师接稿,后来就做网课了,夏天卖扇子,冬天卖年历,辞职以后就是这样一点点过来的。
Q:从刚才的谈话中能感觉到,你多是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A:是的,从小的经历给我感觉就是家的概念很淡,那我从小就感觉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属于我的。吾心安处是我乡,我能把这句话感受的很好。但是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吧,很喜欢逃避,比如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马上会离开,比如说有的场合我不喜欢去,我就会很直接的回绝别人。也有人问我为什么会这么直接,主要是因为懒,哈哈哈。我画画也是这样,我觉得行了就行了,也有人会觉得像没画完。但我觉得再怎么样不能难受,因为你画出东西要给别人看,所以还是要跟随自己的本心。你一别扭,看的人更别扭。你画的累,看画的人更累。
Q:少年时和老人一起生活的经历,谈一谈你的感受?
A:我觉得很幸福,这是一大笔财富,可以影响我整个后面的创作,是非常美好的一个存在。有的人说我比较老成,因为我真的就是跟着老一辈人生活习惯长大的,每个节日什么传统、该做什么、该吃什么、早晨几点起床做什么等等这些,我还都会记得很清楚,到这个节日我就会画相应的东西。
A:所以我说人啊好像真的是有这种你已经把这些东西你都吃了,然后你以后你就吃不下去了的感觉,就好像我把这些很欢乐的这些节日已经过完了,然后现在你过节的这种传统习俗也没有以前那么浓郁了,但是我还是很追忆,虽然可能说没有人陪我来这样去过节,但是我在内心里可以把这些回忆都回忆一遍,然后能换就换一下,然后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跟我共鸣,如果有人共鸣,那就很开心,我真的是很开心。
A:但是有时候呢也写一些文字,那有的人就会觉得那个文字就是很能打动人,就像我的《诗经草本绘》这本书,是我献给我姥姥,书最后写的文章也会触动到一些人,真有人是看了我那篇文章才决定买的我那本书,然后第二本书《楚辞飞鸟绘》是献给我姥爷的,因为我姥爷是山东人,后来他到了东北遇见了我姥姥,他经常跟我说的就是他想在活着的时候回山东一趟,但问他你家在哪里,他自己已经忘了,最后他也没回去。到不了的都是远方,回不去的叫家乡。
更多精彩内容: